法国的两院会议已经开幕了,很快我们将有幸知道争取改革的运动对那225位“满意的”多数派议员发生了什么样的影响。我们将会知道他们对基佐在瑞士问题上使法国成为全欧洲笑柄的这种做法是否也同样满意。然而这些肥头硕脑、贿赂往来、投机倒把、招摇撞骗、吸人膏血、胆小怕事的多数派议员恰恰是一些连这种事情也能忍在肚里的人;当帕麦斯顿为雪西班牙联姻问题之耻而玩弄自己可尊敬的同僚基佐203时,他们却表示“称意”,竟能宣称法国从来没有象目前这样伟大、这样光荣、这样可敬、这样“满意”。
恰好目前所有的巴黎报纸,从“辩论日报”起以至“改革报”,都在情况允许的条件下尽可能公开地议论着一旦路易-菲力浦死去将会产生什么后果。“辩论日报”担心多数派议员中间发生分裂,所以它每天都向他们发出警告说,这件不可避免的事无论在什么时候发生,都会成为所有政党大会师的信号;“共和主义”、“共产主义”、“无政府主义”、“恐怖主义”等等都会从地洞里冒出来,到处散布灾难、恐怖和毁灭;除非秩序之友(自然是基佐先生那一伙人)严厉地压制这些思潮,否则法兰西必趋灭亡,自由、安全、财产都将毁灭;这个危险的时刻随便在哪一天都可能到来;如果不帮助基佐先生保住他的位置,那就一切都完了。而其他的报纸——“新闻报”、“立宪主义者报”、“世纪报”——则抱着完全不同的见解,它们说将来发生的情况恰恰相反,如果到国王死去的时候,这个卑鄙下流的贪官基佐还没有为这三家报纸各自的政治人物所代替,即为德·日拉丹先生、梯也尔先生或奥·巴罗先生所代替,流血革命的恐怖将会笼罩全国。激进派报纸,如我们即将看到的,是从另外一种观点来谈这个问题的。
可见,就连“辩论日报”也间接地承认了“满意的”法国只是在等待着适当的时机来证明自己的不满,其方式将会象惊恐万状的“辩论日报”的资产阶级本能在吓昏头脑的情况下所胡思乱想的那样。然而这对那225位“满意的”议员说来却是无关紧要的。他们有他们自己的逻辑。如果人民满意,那自然没有理由改变现存制度。而如果人民不满意,那正说明有必要更加巩固这个制度,因为只要稍一退让,就会使充满恐怖的革命突然爆发。不管怎样,这些资产者总会做出一个结论,即他们是国家的最好的统治者。
可是基佐还是打算实行一些微不足道的改革。他想把“鲍学之士”,也就是一切持有大学学位证书的人——律师、医生以及诸如此类的骗子都列为选民。真正是了不起的改革!然而,这却足以解除“进步保守派”(或者叫做“保守反对派”,这是他们自己今天所用的名称,因为他们没有事情可做,于是就每三个月把名称改变一下)的武装。这个方案同时还能够打击梯也尔先生。梯也尔先生一面派遣自己的亲信杜韦尔瑞·德·奥兰先生去参加改革派的宴会,一面偷偷地准备自己的改革方案,他指望借此在两院中一鸣惊人,而他这个改革方案却和他的对手基佐现在所要提出的一模一样。
看来在两院中总要有一番哭喊吵闹;但是我并不认为基佐先生真的会担心他的忠实的225位议员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
官场的情况就是如此。此外,改革派的宴会以及“国民报”和“改革报”之间的争论仍在继续进行。反对派联盟,即左翼中心(梯也尔先生那一派人)、左派(奥迪隆·巴罗先生那一派人)和“明智的激进派”(“国民报”),在加斯特尔、蒙彼利埃、纽堡和其他一些地方举行了宴会;极端民主派(“改革报”)则在沙隆举行了宴会。蒙彼利埃和纽堡的宴会上主要演说者是加尔涅-帕热斯先生,几年前故去的一个著名民主主义者FN1的兄弟。可是小加尔涅-帕热斯先生根本不象他的哥哥;他丝毫没有象那位已故的法国民主派领袖所借以获得如此显要地位的那种毅力、那种勇气和坚定的原则性。在纽堡,小加尔涅-帕热斯先生发表了一连串武断的言论,这些言论说明他对于社会的实际状况根本一无所知,因而对于改善社会状况的方法也全然不懂。尽管全部现代民主主义都是以下面这一最重要的事实为出发点的:现代社会已无可挽回地分裂为两个阶级——占有全部生产资料和全部产品的资产阶级和除去唯一的生活手段即劳动而外一无所有的无产阶级;后一个阶级受到前一个阶级的社会压迫和政治压迫;尽管世界各国现今的民主派的众所公认的意图是要使政权从资产阶级手里转到无产阶级手里,因为后者在人民之中是占压倒多数的——尽管如此,加尔涅-帕热斯先生却不愿这一切事实,竟妄自断言,在现实中人们根本没有资产阶级和工人阶级之分;他说这不过是基佐先生为了在人民中间制造分裂而恶意捏造出来的东西;他说他和基佐先生相反,认为所有法国人都是平等的,他们全都过着同样的生活,对他来说,在法国只存在着法兰西公民!那末,照加尔涅-帕热斯先生的说法,资产阶级垄断全部生产工具,听凭无产者受工资经济规律的摆布,工资规律把工人所得减少到最少的一点点食物,这也是基佐先生捏造出来的了!现在在世界上所有文明国家里都进行着劳动和资本之间的殊死斗争,这种斗争表现为同盟、工联、暗杀、暴动和流血起义等不同的阶级,在里昂、普累斯顿、兰根比劳、布拉格被枪杀的无产者204就证明了这种斗争的实际情况;而这种斗争,照加尔涅-帕热斯先生的说法,并没有充分的依据,只不过是一位法国教授的谎言罢了!这就是说,“让资本家继续垄断全部生产力,让工人照旧靠极少的几个钱去过活;但是为了补偿他所受的苦难,我们赠之以公民的称号”。加尔涅-帕热斯先生的话除了这样一种解释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解释呢?不错,在某些情况下,而且附上某些保留条件,加尔涅-帕热斯先生或许也会同意给人民以选举权;但只是不要让他们妄想利用这个礼物采取一些根本改变现行的物质财富生产方式和分配方式的措施,即迟早会把全国的生产力交付到全体人民手里并把所有的“雇主”都一律打倒的措施!“改革报”把这位可尊敬的先生叫做资产阶级激进派分子是完全正确的。
极端的民主派,我前面已经讲过,只举行了一次宴会,但是声势浩大,这一个宴会抵得过联合党派的十几个宴会。在索恩河畔的沙隆出席宴会的有两千多个公民。“国民报”派也被邀请,但特别值得注意的是他们没有出席。因此“改革报”的代表们就成了这一场合的全权主人。被“国民报”指为极端民主党的领袖的赖德律-洛兰先生,在这里就担当起这个角色。他把1789年以来法国民主发展的各个阶段做了一个出色的简要介绍,来说明自己的态度以及自己的党的态度。然后,他反驳了“国民报”对他的攻击,他自己又反过来抨击这家报纸并建议成立一个由全法国各个地方的民主主义者组成的仲裁委员会(两派各出同等数目的代表)来解决“改革报”和“国民报”之间的争吵。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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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恩格斯写于
1848年1月初 载于1848年1月8日“北极星报”第533号并在 标题下附有编者注:“本报巴黎通讯员来稿” 原文是英文 俄文译自“北极星报” 俄译文第一次发表 |
脚 注
FN1 埃蒂耶纳·约瑟夫·路易·加尔涅-帕热斯。——编者注
FN2 拉查尔·尼古拉·卡诺。——编者注
注 释
203 1846年,基佐政府达到了使西班牙女王王位继承者和路易-菲力浦的幼子结亲的目的,破坏了英国打算使科布尔克公爵列奥波特和西班牙女王伊萨伯拉二世联姻的计划。在1847年瑞士内战时期,英国外交大臣帕麦斯顿设法洗雪了英国外交上的这一耻辱。他一面怂恿基佐提出五国干涉计划来支持分离派同盟,一面却在暗地里拆后者的台。基佐的外交手腕全盘失败。——第430页。
204 屠杀里昂工人的事件发生在1831年和1834年里昂纺织工人起义的时候。
1842年8月在普累斯顿英国工人和军队发生了流血冲突。这个事件是当时英国许多工业基地汹涌澎湃的自发的宪章运动浪潮中的一个插曲。
兰根比劳是西里西亚的一个村镇,1844年6月西里西亚纺织工人起义的中心之一,也是政府军队屠杀织工的地点。
1844年夏天在布拉格,政府军队屠杀了起义的工人。——第433页。
205 指附在1793年共和国宪法前面的人权及公民权宣言。这部宪法是法国1792年8月10日推翻了君主国以后所召开的国民公会制定的。——第435页。
206 《Chant du départ》(“进军曲”)——18世纪末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时期的革命歌曲;后来在法国人民群众当中也非常流行。——第436页。
207 指宪法宪章(Charte constitutionnelle)。这个宪章是法国在1830年资产阶级革命后所制定的,是七月王朝的根本法。——第436页。